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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营报《等深线》记者 郑瑜 北京报道
深夜11点，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张明（化名）的脸上，他的手指机械地划过短视频平台。突然，一条醒目的广告跳入眼帘：“千万不要工资到账就用于还款，不要盲目还款，请填写下方链接，填写负债信息，马上就会有专业的法律团队联系你。”
这条广告，如救命稻草一般，让身负28万余元网贷债务的张明为之一振。他迅速点击链接，支付了39.9元法律咨询套餐费。
工作人员承诺，将帮他协商减免5万元左右的罚息和利息。然而，当张明支付了总计14350元服务费后，网贷平台却告知他罚息利息并未减免，曾经信誓旦旦的“律所”人员也逐渐失联。
类似张明的遭遇，屡见不鲜。这些广告往往宣称可以少还款、停息挂账、免息分期，甚至核销不良资产，从而让借款人支付相关费用，但却并不解决实际问题，甚至通过伪造证明材料、代接催收电话等制造协商假象。在新浪黑猫投诉平台上，搜索“律所”+“债务协商”词条，相关投诉超过1500件。
去年至今，多地警方公布了打着债务化解、优化、协商的旗号进行诈骗的典型案例。《等深线》记者多方采访了解到，所谓“债务化解”往往充满套路，对于普通人而言，轻则是被骗钱财“以贷养贷”“借贷缴费”，重则还会涉及刑事犯罪风险。
“金融黑灰产对金融安全造成的威胁已越来越不容忽视。”6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官微转载《人民法院报》相关文章称。
黑灰产情报安全厂商“威胁猎人”的调研统计显示，互联网黑灰产从业人数到2023年时即高达587.1万人，较2022年上升141%。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统计，2023年一季度，监管部门共接收并转送银行业消费投诉104909件，同比增长50.8%。
马上消费金融研究院和西南政法大学联合发布的《中国金融黑灰产治理研究报告》显示，根据部分金融机构反馈，接到的相关投诉中三成比例为恶意投诉，此类现象已经严重扰乱金融秩序。
身份包装
记者调查发现，在债务协商骗局中，用专业不良资产处置、专业法律法务咨询等关键词，获得借款人信任，是不法分子的主要手段。
为了规避监管与举报，代理维权者会在短视频、社交媒体等各大互联网平台上使用大量“黑话”，包括但不限于：分琪（分期）、崔收（催收）、JR消费（金融消费）、投素（投诉）、咨寻（咨询）、鞋商（协商）、利熄（利息）、小崔（催收）、崔哥（催收人员）、可延（办理展期暂停还款1—3年）、退息退费（让金融机构免收利息）……
“我们不但可以处理逾期贷款，甚至未逾期贷款也可以进行协商。”面对记者的询问，电话另一端，一家“律所”的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其债务协商业务：通过专业“律所”专员和银行/平台进行协商，可以取消罚息、屏蔽电话、规避起诉……
某短视频平台上，这家开设于广东的“律所”，宣称其成功处理过多件逾期高达几十万元的贷款案例。在广告页面，“现在有信用卡、网贷逾期的恭喜你了，可以免费咨询”的标语异常醒目。
但在新浪黑猫投诉平台上，多条投诉信息称，该“律所”收取了前期债务协商服务费，但是未按约定时间提供服务方案。
中国法律服务网信息显示，该“律所”成立于2013年，持证律师有7人。
为了深入调查“债务协商”的套路，近日，记者以借款人身份暗访了这家“律所”，就10.4万元（本金8万元，利息2.4万元）的“逾期贷款”寻求展期。
在填写了债务逾期金额、逾期平台类型、逾期时间、姓名以及电话等个人信息后，对方工作人员主动联系记者，在添加了记者的个人微信后承诺，其“律所”可以与网贷平台协商，办理展期暂停还款1—3年，后续只需要归还8万元本金。
“我们可以做信用卡6—60期免息分期，网贷可以延期1—3年，信贷未逾期可以无本续贷1—3年，车贷可以重新分期，房贷可续6—36个月。”工作人员强调，“延期保证不会被起诉，也就不存在变成黑户的情况。”
据记者了解，按照现行法律规定，借款人可以在还款期限届满前向贷款人申请展期；贷款人同意的，一般需要借款人提供无力还款证明，比如失业、重大疾病或伤害、收入明显下降等证明。这些材料通常由街道办或医院等单位开具。
但记者实际上并不符合展期的条件，工作人员也未要求记者提供任何相关证明。
工作人员表示，只有签署委托合同，“律所”才有权限和网贷平台对接。根据记者提供的“10万元逾期金额”，工作人员报价称，按照律师协会最低5%的收费标准，服务费是4000元，可以分两次支付，先支付定金1200元，签订委托合同，协商人员即开始介入协商，待协商完成后再支付尾款。
但蹊跷的是，该“律所”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李强（化名）给出的同样逾期金额的定金报价却是500元。
面对记者的疑问，工作人员表示可以马上开视频带记者参观“律所”，但对记者提出的见面请求，对方却拒绝，并表示“一直以来不论与借款人还是金融机构都是全线上沟通”。
最终，记者通过工作人员发起的微信转账，交纳了500元定金后，签署了服务合同，开启协商。按照合同约定，剩余金额在债务协商完成后再支付。
从服务合同看，该“律所”提供的委托服务类型分为日常债事、债事化解和债事调解三大类。其中以债事化解为例，“律所”主要协助借款人制定合法有效的债事解决方案，以及为债事化解提供法律咨询。
该“律所”对合同的签署过程相当“谨慎”，工作人员通过微信引导记者进行电子签名后，电子合同仅“律所”一方留存，记者并没有收到合同。工作人员还嘱咐记者，不能向借贷平台咨询协商结果。
按合同约定，交纳定金后两周内出结果。但截至记者发稿，两周时限已超，协商人员并未告知结果。
与此同时，记者从该笔“10万逾期的借贷平台”负责债务优化的人员处获悉，近期并未有任何机构与平台协商合同中所涉及的这笔债事。
记者注意到，投诉平台上，类似代理维权公司未按约定开展协商的投诉不在少数。
一位西南地区债务人的家属告诉记者，其岳母在某直播间平台下单39.9元法律咨询套餐后，与代理维权公司签订专项法律服务合同约定进行债权债务相关事宜纠纷调解，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其岳母向对方索要律师证或者相关法律从业资格证，但对方均未提供。
“他们采用‘打包票’的方式，承诺经过测算可以帮我岳母节省5万元左右的罚息与利息，并收取了总计14350元服务费。此后，他们告知我们已经协商成功，但我本人跟借贷平台了解核实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前述债务人家属表示。
满是“套路”
记者发现，在社交平台上，各种债务协商、债务化解等的广告充斥其中，这些广告一般会承诺咨询免费，但一旦借款人填写了初筛信息，就可能一脚踏入圈套。
有机构内部参与黑灰产治理的人士告诉记者，这些号称处理贷款逾期业务的“律所”背后，其实真正在运作的是“法律咨询公司”。
“这种做法是为了‘风险隔离’。”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从风险角度而言，律所只负责引流，通过“高大上”的形象获取客户信任，再打包交给后端“咨询公司”进行操作。
记者在暗访调查中也发现，“律所”在向记者推介服务时，展示的是持证律师，但签订合同时，实际提供债务协商服务的人员，变成了只有工作证的律师助理。
也有不法分子伪装成律师身份，以优化债务为名从事违法犯罪行为。上海警方就曾破获一起案件，犯罪嫌疑人孙某对外谎称专业法律工作者，通过社交媒体、互联网平台及线下渠道推广引流，利用专业债务优化、停息挂账、减免罚息、轻松分期等广告对外招揽客户，然后伪造证明材料诈骗金融机构资金。
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如果客户举报这些“律所”未能达成约定，只能追责到咨询公司。
“很多都是催收员下场做这个贷款协商业务。本来就是做催收的，一边收取催收费用，另一边收取协商费用，挣‘两头钱’。律所只表面导流获客，后续要是产生纠纷也不会对律所和律师的评分评级产生任何影响。”前述业内人士说。
记者发现，一旦签订合同，这些不法中介机构利用债务人急于解债的心理，会要求债务人不能私自联系借贷平台，打信息差。
有专业贷后人员告诉记者，为了让客户觉得他们达成了合同约定，他们会帮客户代接催收电话，这样就可以给客户（委托人）造成假象——经过协商，催收已经停止。
“这其实也算钻了监管的一个‘空子’，在催收规范里，如果催收员打通了‘本人’的电话，就不能再拨打第三方的电话。长期帮客户接催收电话的情况下，贷款平台的催收员就不能联系客户的紧急联系人。这就给客户造成错觉：不再有催收电话，确实帮他申请延期了。”该贷后人员说。
记者在前述这家广东“律所”工作人员提供的微信群里，也看到了按时交话费的备注。“这就是保证电话不停机，帮客户接催收电话的套路。”前述机构内部参与黑灰产治理的人士说道。
对借款人而言，面对不法中介的违约，追责也面临一定的“风险”。
前述机构内部参与黑灰产治理的人士称，因为借款人在办理委托服务的时候，个人信息已经给到咨询公司，如果后续借款人要求退费，咨询公司可能会通过这些信息报复客户，比如会假冒金融机构对借款人进行大量催收骚扰。
而据记者了解，有时候甚至借款人还未追究，债务协商咨询公司已经抢先一步起诉借款人，讨要债务协商的服务费。
2024年，在一起某公司与谢某的二审民事判决书中，一审法院认为，某负责债务协商的公司作为法律咨询服务公司超出经营许可的法律咨询范围与被上诉人谢某签订《债务委托合同》，帮助债务化解，主要通过平台投诉等手段，提供“协商还款”“停催缓催”“降债减息”等服务，且该公司就此类活动进行了多笔交易。
“结合合同目的、行为内容以及性质看，此种行为以少偿还、晚偿还或者不偿还个人借贷进行逃废债为目的，其动机不良，背离解决金融纠纷的初衷，目的是牟取不当利益，其行为扰乱了金融市场的正常秩序，且与倡导的社会风气不符，有违公序良俗原则。”一审法院认为。
判决书显示，二审法院维持了一审法院判决，认为案件涉及的《债务委托合同》无效。
记者梳理发现，在新浪黑猫投诉平台，有大量针对“律所”、法务公司的投诉，涉及不当催收、虚假债务协商、诱导借款人逾期还款、欺诈等多种情形。
涉嫌多项违法犯罪
看似为债务人“解忧”的背后，实则法律风险重重，甚至会涉刑事犯罪。
近年来，多地警方公布了打着债务化解、优化、协商旗号进行诈骗的典型案例，也揭开了这一黑色产业链的冰山一角。
记者发现，犯罪团伙冒充与银行、AMC公司（资产管理公司）合作的“解债机构”，宣称可通过低价购买银行不良资产包为债务人减免债务，是这类黑产的一个典型套路。
据了解，银行处理个人逾期贷款有特定流程，比如，短账龄的逾期银行会首先通过内部进行催收，中长账龄则会通过法诉或者委外催收，而这之后才是银行将坏账打包成资产卖给AMC，或者发起个人不良贷款批量转让业务。
有了解相关业务的人士告诉记者，有些犯罪嫌疑人谎称自身已经受让了银行的个人不良贷款债权，伪造成功案例迷惑受害者。
2024年，宁夏警方破获一起以“2.5折化解债务”为名实施非法集资犯罪案件。三名犯罪嫌疑人肆意歪曲国家有关不良资产处置政策，通过招商会、发展代理商等方式，在全国范围共向5000余名债务人收取了超过2亿元“化解债务”费用。其中，宁夏地区代理商吸收了500多人超3000万元资金。
办案人员对记者介绍，案发是由于辖区内多家银行反馈，有大量客户致电银行要求减免利息手续费，甚至有客户委托中介致电并同时提供贫困证明、收入困难证明。当银行询问客户时，客户直接表示已经缴纳化解债务费用，拒绝与银行继续沟通。
该办案人员表示，在办案过程中，警方发现其资金流向异常，收取的“解债费”未用于购买资产包，而是用于向代理商发放提成及企业日常开支使用。
“还有一个逻辑漏洞，银行通常会在客户逾期后3—5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才会将其纳入不良资产进行资产包拍卖，但犯罪团伙宣称可在6—18个月内化解债务，而AMC公司从银行取得的资产包禁止转卖给第三方。”该办案人员说。
值得关注的是，债务人在被骗钱财的过程中，也可能会涉罪。
法律人士告诉记者，在债务人明知自己无还款能力，仍通过中介“包装”虚假还款能力（如伪造收入证明），与银行协商拖延还款，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目的；而中介利用信息差骗取服务费的情况下，此时的债务人并非单纯被害人，而可能“引火烧身”，与中介双方共同构成信用卡诈骗罪。
与此同时，中介为债务人伪造贫困证明、疾病证明等，向银行提交虚假协商申请，情节严重可构成伪造证件类犯罪。
另一种常见的套路，即是中介机构宣称可帮债务人“协商停息挂账、减免利息”，但收取高额服务费后，实际未与银行达成合法协商。在新浪黑猫投诉平台上，此类投诉众多。
非法债务协商，还会涉及强迫交易罪。
据了解，有中介机构收取债务人费用后，通过投诉等手段向银行施压，虚构银行“违规收取手续费”等理由，向金融监管部门投诉或威胁曝光，利用银行对舆情的忌惮迫使让步。银行因受胁迫减免的债务金额，直接视为强迫交易罪的犯罪数额。
记者从某法院判决案例中看到，在一起诈骗案件中，4家银行信用卡中心作为被害单位共计收到嫌疑人伪造的困难证明、收入证明近300份。嫌疑人通过向监管部门投诉或扬言投诉及上传虚假材料以达到办理分期目的的，均不符合银行卡中心正常办理分期业务的标准。
经侦查发现，多家银行出现上述情况超过1000单，被害银行被迫分期总金额达到4554万元。
判定难治理难
近年来，金融黑灰产活动呈现专业化、规模化、隐蔽性强特征，从业人数快速增长。
据深圳永安在线科技有限公司旗下黑灰产情报安全厂商“威胁猎人”调研统计，2023年我国互联网黑灰产从业人数持续上升，达587.1万人，较2022年增长141%，而由此带来的财产损失达数百亿级。
虽然金融黑灰产从业人员规模庞大，但由于相关从业人员或机构往往披着多层“马甲”，隐蔽性强，这让金融黑灰产面临判定难。
“事实上，非法债务协商并没有那么好认定。由于社交媒体、网络平台上的宣传推介泛滥，其幕后一些人可能确实之前从事法律相关工作，业务涉及借贷咨询，进而‘擦边’发展代理中介吸引客户。”有办案人员向记者坦言，这些法律相关工作者对监管相关政策文件进行各种“解读”，使得不少客户坚信他们有专业能力化解债务，对于具体发展代理的情况，其实很难摸排清楚。
而随着恶意投诉、缠诉增多，相关违法犯罪行为的立案和定罪并非易事。
“一般为了快速履约，不法中介进行批量伪造收入困难证明材料的违规行为，是比较容易直接认定的。但若以缠诉的方式，对银行以及平台进行敲诈勒索（比如要求平台如果不停止催收，就会在相应监管单位留言投诉），证据收集十分艰难，认定难度大。大量不同账号的留言，无法直接指向敲诈勒索罪，同时还造成一个月几百件的投诉，给金融机构带来很多压力。”某互金平台黑灰产打击专项行动组负责人告诉记者，还是需要有明显的敲诈勒索特征才可以达到立案标准。
而打着“代理维权”旗号的非法代理机构的猖獗，增加了金融机构的运营成本和管理难度。
“当下，各种不法分子利用网络揽客，金融机构工作人员需奔赴全国各地，追踪黑灰产活动轨迹，与各地警方、监管部门沟通协作。”有持牌金融机构人士透露。
某头部互金平台内部人士甚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达了担忧：“‘代理维权’群体或个人行为激进，无视法律与道德规范，他们过往曾对揭露其不当行为的各方采取过威胁、骚扰等报复手段。”
鉴于目前大量非法维权和反催收的源头是互联网平台的非法广告传播导致，有金融机构人士告诉记者，行业十分期盼监管部门能够将研究推动这类非法代理维权广告纳入非法金融广告信息监测处置，从源头上阻断该类非法金融活动营商信息传播渠道。
“建议监管部门设置针对煽动逃废债引流内容的专门监测渠道，对带有逃废债内容的信息、擦边球信息、冒用律师身份的信息等实现动态监测并高效处置，尤其是提高对相关投诉的处理效率，并及时对有关账号采取限流、封号等措施，加大对违法主体的打击力度。”该人士向记者建议。
“围堵”进行时
金融黑灰产不仅危害金融安全，还会侵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记者注意到，近年来，随着非法金融活动不断升级迭代，监管部门对金融黑灰产持续施以重拳。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也明确要求，保持对非法金融活动的高压严打态势。
3月14日，公安部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联合部署开展为期6个月的金融领域黑灰产违法犯罪集群打击工作，非法存贷款中介服务、恶意逃废债、不正当反催收等是重点打击方向。
5月24日，国家网信办会同金融管理部门依法处置一批账号、网站，公布的典型案例中，小红书“小北呦”、百度百家号“全国助你贷”等账号，因散布“债务优化”等话术，虚构案例，诱导、教唆金融消费者违法违规维权，扰乱金融秩序，已被依法依约关闭。
近年来，从地方到中央，相关部门针对代理维权市场乱象持续发布风险提示，打击非法代理维权行为。2024年年底，国家网信办就曾提示，当前非法金融活动呈现形式多样、隐蔽性强的特点，其中有的以“债务重组”“债务优化”为名收取“砍头息”加重债务人负担。
而在行业共治方面，市场持牌消费金融公司以及金融科技机构也加大了对金融黑灰产的“围堵”力度。
2022年3月，马上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牵头发起了“打击金融领域黑产联盟（AIF）”，成为业内首个打击金融黑灰产的组织。截至目前，该联盟成员达到150家，包括银行、互联网企业、消费金融机构、金融科技企业等。
截至2024年5月，依托AIF，成员单位已协助各地警方受理非法代理维权案件678起，对当事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和行政处罚措施586名，有效预警电信网络诈骗案件166.63万起，协助警方追逃134人。
2024年，重庆蚂蚁消费金融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蚂蚁消金”）深度挖掘黑灰产，配合司法部门对全国多地的7个团伙的非法行为开展打击，共抓获犯罪嫌疑人215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95人；奇富科技（NASDAQ：QFIN、03660.HK）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截至目前，公司通过向各地警方推送关键线索，助力立案16起，成功打击5起，抓获不法人员30人。
科技手段的综合运用，也助力了对黑灰产活动的精准打击。
河南中原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原消金”）相关人士向记者透露，该公司建立的黑灰产识别标准、标签预警等风险监测系统，迄今已成功识别17例虚假资料报案，报案11例，受案9例，挖掘违法团伙线索7例。蚂蚁消金与重庆大学合作，共同构建了消费者保护领域的凭证识别技术体系，并采用机器学习算法来识别黑灰产“代理维权”中的作假行为，如协商凭证造假和印章造假等。
治理金融黑灰产是一项系统性、持续性的工作，对当前和下一步的治理路径，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与社会治理研究院教授周凌向记者表示，可以采取以平台监管义务与合规要求为基础的合作治理策略。
他表示，首先，平台层面要加强管理与技术防控，构建涉金融类账号的特别认证机制、金融类内容的专项审核机制和跨平台的违规引流账号黑名单共享机制；其次，平台对用户层面，要强化金融风险意识，定向推送金融知识普及、风险提示及举报渠道、消费者权益保护等信息；再次，要强化“平台-监管-职能部门”多位一体协作，平台与监管部门应建立积极有效的数据与信息共享接口，为跨部门联合治理机制提供实质性支持，并积极融入金融机构风险防控体系。
在法律人士看来，借款人在保护自身权益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积极尽到偿还债务的义务。
上海靖霖（北京）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笛向记者表示，借款人负有依照借款合同偿还债务的法律义务和道德责任，尽可能依约还款。如果自借款时就有最终不依约还款的意图（所谓“撸贷”），则可能有民事欺诈甚至诈骗、合同诈骗、贷款诈骗的嫌疑。
他强调，如因还债困难寻求法律帮助时，除了核验律所、律师的资质外，更重要的是自身诉求以及实现诉求的手段都要合法。
刘笛进一步建议，如果遭遇“协商还网贷骗局”，应当尽可能保留全过程的证据，并向正规律所或司法局提供的法律援助窗口、基层公安机关对外窗口等机构咨询，确定相关行为是否违法，争取最佳维权时机。
据记者了解，当前平台与机构正在不断完善基于对互联网平台黑灰产内容的精准识别与证据固定，以实现有效举证，并且合作推动联合治理，结合平台黑产处置规则，进行删帖、封号。此外，平台和机构还通过向消费者进行正向宣传、教育、引导，告知用户针对不良发帖，进行投诉举报。
多方“围堵”的同时，加强宣教对于防范此类骗局也至关重要。
记者采访获悉，蚂蚁消金通过在搜索页面首页提示“警惕协商还款陷阱”，引导用户通过官方渠道协商还款，并积极参与组建金融纠纷调解中心；中原消金则开通7×24小时客服平台，通过官网、APP、微信公众号等多渠道公示咨询与投诉方式，同时设立投诉监督电话及线下受理中心，为确有困难的客户提供合理帮扶；嘉银科技（NASDAQ：JFIN）方面则表示，若消费者与金融机构发生权益争议，应优先与金融机构协商，或申请调解、起诉及拨打12378投诉热线维权，切勿轻信非法中介误导。
（编辑：孟庆伟 李晖何莎莎 审核：郝成校对：颜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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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韦子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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